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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奇|脊柱侧弯带给我的生命功课

2016-01-22 倪男奇 trust

trust (trustdo) 心丝路第 2 缕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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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男奇脊柱侧弯带给我的生命功课


在过去的十多年,我几乎很少关注脊柱侧弯。我享用一个常人的节奏在生活:研究生毕业后靠自己比较顺利地找到工作,而且是自己喜欢的工作;比较顺利地找到爱人,还是很爱自己的人;比较顺利地怀孕生下了孩子,还是个健康可爱的孩子。正因为一切都很顺利,所以好像忘了曾经所受的苦,脊柱侧弯。 

脊柱侧弯是我的修身法宝 

其实,脊柱侧弯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每天晚间躺在床上,明显侧凸的左背隐隐地疼痛,让我感受着它的存在。一天的忙碌劳累,都好像集聚在那寸骨之间。它就像是一个提醒:提醒我生命无常,提醒我肉身脆弱,提醒我珍惜生活,提醒我感恩所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脊柱侧弯于我,就像是某些人去练习瑜伽、正念、太极、书法等等,我每天就是在那并不太长的时间里去联结我畸形侧凸的疼痛的部位,安抚那几块骨头,感激它们这么多年那么不容易地支撑着我,支撑我可以拥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学生时代,我很关注“脊柱侧弯”。就像那些要解决自己内心痛苦的人要读心理学专业或要考心理咨询师一样,我少年时代一度想成为外科医生帮脊柱侧弯患者进行矫正。当然这个想法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我发现要实现这个目标于我不太可能。然而脊柱侧弯带给我的影响,却从未消失。哪怕是我已经接受脊柱侧弯矫正术后好几年,到北师大读心理学研究生的时候,我还上国际上关于脊柱侧弯的网站,查询相关信息。所以,我很知道脊柱侧弯的英文单词是scoliosis。 

这十年,我渐渐过上好像不关注脊柱侧弯的生活。细细想来,其实是我已经完全接纳并臣服于脊柱侧弯,它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它让我成为今天的自己。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是随着时间自然就会发生的,这跟我学习心理、个人不断成长的历程是契合一致的。 


没有完全的疗愈 ,只有完全的臣服 

我在手术前脊柱侧弯Cobb氏角104度,非常严重的脊柱侧弯。19岁做手术时,已经算是大龄患者了。我从1989年11岁时开始佩戴矫形支具,医嘱每天必须23小时佩戴的支具,磨破了我的皮肤,磨钝了我的感受(肌肤的感受性降低),磨平了我的虚荣,磨练了我的意志。严重脊柱侧弯导致的左右腰肌的受力不均带来的疼痛失衡,让我小小年纪就触摸到了疾病、生命、死亡。我不得不戴着坚硬、沉重、密闭的矫形支具,柔弱的身躯在外在的支撑下得以直立,它成了我的亲密伙伴。 

我佩戴矫形支具的8年,是中国经济飞速发展变化的8年,是医疗技术不断提升的8年,也是我的身体、心智、情感、精神快速发展变化的8年。19岁,1997年暑期,我的内在完全做好了接受手术治疗的准备,当我躺在协和医院的病床上时,用“幸福”形容并不夸张。我非常信任医生,而我又是那么幸运地碰到了北京协和医院的优秀的医生。虽然我侧弯严重,但由于长期坚持佩戴矫形支具及锻炼,所以外形尚可,骨骼的柔韧度也比较好,手术的条件还可以。在连续经历两次手术之后,顺利出院。 

在医院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是我这一生难得地全心感受生命力与爱的时光。大医医心(另行再写)。即使侧弯得到了最大可能的矫正,身体通过内固定已然可以自主,但畸形依然存在,身体可能的不适也依然存在,甚至内固定也可能出现折断的风险。是的,生命就是如此。任何一个有慢性病或慢性疼痛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脊柱侧弯让我明白无常,让我学会面对不确定性,容忍并接受不确定性。起初,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本能地寻求安全稳定。既然有病,那就想获得疗愈。可是最终发现,没有完全的疗愈,需要的是完全的接受。接受脊柱侧弯,接受身体的疼痛,接受可能的风险,接受无常。 

寻觅真我, 真我如是 

若没患脊柱侧弯,我这个安徽农村女孩不可能从11岁开始数次进京,当然也不可能有机会感受北京的开放、宽厚,不可能接触到北京人的高素质(接待我的来自家乡的海哥红姐两口子,协和医院的医生护士等很多人),自然也不可能对京城心生向往,更不可能立志要考北师大的心理研究生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要对脊柱侧弯感恩戴德,也不是要把自己认同为一个“脊柱侧弯”的人,来感受自己的存在。而是,脊柱侧弯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 

脊柱侧弯一定是要给我带来些什么,而我在不断地领悟体验中。 

在北京高校心理咨询研究会的年会上,我随着音乐尽情舞蹈;我不会跳舞,我只会随意舞动。完全臣服的我,已然不再顾及他人的眼光,只听从身体的呼唤。不很了解我情况的聂老师善意地对我说,跳得很好,要是背直起来就更好了!我感激地笑笑,没有立即解释。是的,当内心准备好,就更能接收到别人的爱与善意。而我庆幸,从小一路长大,遇到的都是淳朴善良的同学老师,从未因脊柱侧弯受到异样眼光(或许有过,我也从来没有接收到,哈哈),反而是接收到很多的敬佩欣赏。 


图片|翻译作品

身体的磨折与苦痛,更推动我去追求无形的永恒与实在。少年的我,可能就已经开始无意识地在探寻本性的所在。如果脊柱侧弯了的畸形的身体不能代表真正的我,那究竟什么是真正的我?恐惧和死亡,在现实肉体的疼痛面前,都已经相形见绌。可能是疼痛在逼迫我,透过侧弯的身体,一探存在的本真。这也是为什么我有着某些朋友眼中所谓的勇气、坚强或大度吧。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我能和我的爱人相遇相知,能见证本性治疗的诞生和发展吧。 

脊柱可以弯,器官可以病,肌肤可以痛,躯体可以残,然只要能,扎根本性联结爱,生命依旧可以得到滋养,生活依然可以滋润。 

我依然走在更本性地生活的道路上。 

与你共勉。 

初写于 2015年11月 

定稿于2016年1月 


自我介绍

倪男奇,资深心理咨询师。1978年生,2003年于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硕士毕业。曾在北京高校心理教育及咨询领域专职工作11年有余。目前深居乡村,因地制宜发展网络视频心理咨询(预约咨询QQ2120867880)。 


抽丝剥茧|trustdo

小倪,做朋友以来,我习惯这么称呼她。十六年前在北师大同学时,如果不是她亲口提及,我不会想到脊柱侧弯与她有什么关联。原因很简单,她给我的健康感多于我所遇到的许多身体如常者(假如一定要做简单的类比)。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她完整的诉说,当然不能冒昧地说自己感同身受,但相信有相似经历的读者或读者的朋友终将从中汲取力量。在友谊的长河里,我这滴水能够相遇小倪这朵浪花,是我的幸运礼物。

谢谢倪男奇,谢谢阅读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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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男奇|文

小南|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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